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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龙之墓与龙(下)

第十三章:龙之墓与龙(下)

看着浦留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话然后离开之后,月放下直剑,向刹那子问道:

“没事吧?”

刹那子摇摇头,楞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意思没表达清楚,说:“我没事。他说,这里附近有别的出去的路。”

月看了看身后的石制长廊,皱着眉头思忖着说道:

“……陆苇还在后面,我们本来是分开来找你的……不过她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什么事。那个出口在哪?”

——顺着楼梯往上走就可以了。

刹那子确认了一边回忆,用手扶着墙壁,沿着螺旋上升的楼梯往上走着。

寒气从墙壁的不算宽敞的缝隙灌进来。

“这个结构……好像在哪里见过。”月敲了敲墙壁,“这也是大理石的……那么……”

花了相当一段时间,他们才走到楼梯向上的尽头。月马上就认出来了。

这里,就是之前我们取得徽章的哨塔旁边的某一个哨塔的塔顶。月这么想着,把头从阳台探出去。

高处山腰辽阔的景色,眼前是一片草原,脚下可以看到暖流镇破败的房屋。

往旁边一看,还能隐约看到一具坐在椅子上的干尸……那(大概)就是戈登的尸体。

原来如此……那么,封印龙的迷宫是建在这座哨塔的里侧,也就是火山-南巽山的内部的……

塔顶和戈登尸体所在的平台有一条走廊相连,但被一个厚厚的铁门挡着。门的这一面空空如也,反锁的门栓,锁孔,连门把都一概没有。

月犹豫了一下,从哨台跳出去,用风系的低阶魔法,在脚下做出一个短暂的空气台阶,跳到了另一边。

这样我是过来了……但刹那子还在那边啊。他并非受过训练的魔法使,无法使出更强力的风系魔法了。

他看了看这一边的门,粗糙的大理石上同样没有门把,只有一个锁孔。

没戏。

月叹了口气,只好跳回门的另外一边。

“妈的……怎么设计得这么反人类……”月使劲推了两下,门纹丝不动,无法推开。因为没有门把,所以也没法试着拉一拉,“这边的人是要怎么过去啊?”

“也许,是只有戈登有权利从这里进入下面的迷宫。”刹那子认真地说道,“只有他有从那边过来的……钥匙,而出去则是另外一条路。”

“也就是说,算上我们被冲进来那个门,这个迷宫一共有三条出路吗……”月使劲眼睛前侧的刘海,“但是……浦又是怎么进来的……?戈登身上也只有那张纸条和徽章了……”

话刚说出口,刹那子和月马上对视,异口同声地喊道:“钥匙在那家伙手上!”

龙墓迷宫的某处。

陆苇脚下快要没过脚趾的冰水反射着漆黑的墙面和天花板。她一直在往水流向的地方走去。

她站在原地,抬起手感受了一下。前面吹来一阵不易察觉的风,应该是离出口不远了吧。

一扇厚重的双页门从黑暗中浮现出来,上面刻着弯弯曲曲的龙的身躯和巨大的翅膀。

陆苇拿出月给的一块燧石,点燃了门前的火把。门内的冰水和铺满了地面的巨大铁链反射着微弱的火光,而更深处则仍然是一片黑暗。

里面的空间似乎很大啊。陆苇能听到,里面有厚重的气息缓缓地流出。

折返吧……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陆苇正要转过身,门里面突然就燃起了一圈绿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巨大的空间。

身上长满枯萎螺旋蕨的尸鬼们似乎没有察觉周围光线的变化,而是面朝着一个庞然大物单膝下跪着。

而那庞然大物身上鳞片的血红,连绿色的光芒也无法将其覆盖掉……仿佛要喷出火焰一样的燃烧着的眼睛从黑暗中睁开。鳞片被剥落的头正因为呼吸而浮动着。

……龙。陆苇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一只手碰到了她的腰。陆苇触电般拔出太刀,向后砍去。

“别这么害怕嘛……”

浦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发着金黄色光芒的双眼微微睁大,拍拍沾在白大褂上的冰水,

“居然是黑铁小姐先找到了这里,我真是丢脸啊……”

陆苇没有犹豫,双手握住刀柄,再次迅速地一砍。而浦不紧不慢地躲进了封印着龙的空间里,

“你大概已经知道屠龙勇士的传说了吧?喜欢吗?”

他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用小孩子告诉妈妈自己看见的奇妙事物的语气说道。

“知道,又怎样?”陆苇没有贸然前进,而是把太刀横在身前。

首选,应该是撤退吧。她考虑道,毕竟自己现在没有能单挑一个灰烬骑士的能力。月发现里面有这么一个强大的灵魂存在,大概也会来帮忙吧。

当然,前提是他发现了……

“这个,就是故事里的那条‘恶龙’哦。”浦笑着说,“不过,聪明的你大概早就猜到了吧?而且如果不是未免也跑题太远了一点,读者会不开心的。”

“……”陆苇困惑着,往后退了一步。

“你有没有想过,故事里的所谓的‘屠龙者’变为‘龙’,再被下一个‘屠龙者’杀死,这样的悲剧轮回,其实是不可能在现实中永远持续下去的?”

“……你是指,同归于尽吗?”陆苇脱口而出,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哈哈哈哈哈——这种可能也不错嘛!但实际上不是哦。”

浦退后着,随手扯了一个尸鬼到自己怀里,熟练地用小刀割开尸鬼的喉咙,

“这些……【东西】啊。都穿着一样的盔甲,不觉得奇怪吗?”

他把尸鬼的尸体抱起来,转身砸向另一个尸鬼,

“其实也很符合逻辑吧……总是只派遣一个勇者无法打败的话,就派一只军队不就得了?”

尸鬼们淡淡的灰白色灵魂飞入浦的体内,

“然后……他们中的一个,得到了龙的力量。但他们都知道,这就是原来的战友。于是暖流镇就成为了被龙守护的圣地。那一旅军队也变成了所谓的【龙战士】——当然,到头来也不过就是被龙强大的灵魂扭曲成了能不断产生螺旋蕨的尸鬼而已。这个,比传说演绎的要可信不少,对不对?”

浦像是企求赞赏一样,歪歪头,用满是期待的眼睛看着陆苇。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苇不耐烦地吼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这条龙的逆鳞没有被后来的屠龙者拔掉,为什么它会发狂,攻击暖流镇呢?”浦说道。

陆苇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

不,不可能……这也太荒谬了。

“哼哼……看黑铁小姐你的表情,应该已经想到了吧。”浦露出得意的笑容,“没错。就是暗影会的人——包括薇薇诺小姐深信是善良友好的莉莉·爱希维尔小姐——为了取得龙鳞,才把龙的逆鳞还有鳞片拔下来的。”他指着站在原地不动的龙身上被剥落的伤口说道,“不然,为什么在龙肆虐的时候正好会有王城的暗影会的人在这里?真的只是可能是恰好路过吗?他们封印【恶龙】,不过是为了赎罪而已——因为本来就是他们释放出来的啊!”

这就是戈登要守护的秘密……还有爱希维尔赎罪的原因。

“笑话。他们要龙鳞——还非得是逆鳞——做什么?”陆苇身体颤抖着,半是愤怒,半是震惊地说道。

“当然,是为了夺魂术的准备了。”浦笑着说,“逆鳞,是夺魂术必不可少的材料啊。蕴含着龙吞噬本性和人性的力量的物件,全世界也就这一种而已。”

“暗影会还需要用夺魂术杀人吗?你的推论已经到头了!”滚烫的冷却液参杂着震怒在陆苇的身体里流窜着,她向前冲去。

“这个就不能现在告诉你啦。还是等你自己去发现比较好哦。”浦毫不在意质疑,笑着躲开陆苇的居合斩,“真想看看你知道真相的表情啊——是淡然?还是震惊?作为希望世界终结,并为此努力的你,到底会怎么想呢?真是期待啊!哈哈哈哈!”

浦往门外一看,看见了月和刹那子正往此处赶来。

“好戏该上演啦~”

浦笑着,跑到龙的脚下,

“哦对了,最后再告诉你们一点吧。”

“别听他废话!出口的钥匙在他手上!”月对陆苇吼道,直剑的剑尖划出一道弧形的月火,斩向浦。

然而浦轻轻一闪。月光斩斩碎了龙脚爪上的花环。

“谢谢你啊,月哥哥。”

浦笑着,身后的龙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激烈起来,

“这个龙只所以现在这么安静,是因为一个老和尚托我把一串新鲜的花环放在它的爪子上。不过也好久没让我这么做了,大概是觉得这些人也该安息了吧,哈哈……现在你把它弄坏了。真心谢谢你啊,不仅帮了我大忙,估计老和尚也会开心呢。”

龙鳞片的缝隙里绽放出红色的火光,然后聚集到喉处。

如同狂风般的火焰喷射到补满铁链和冰水的地面上。烧出了一片白蒙蒙的水汽,混杂着铁被烧至红热时放出的微妙气味。

月抽出巨剑。陆苇和刹那子躲到他背后。巨剑上青蓝色的月火和火红的龙火相互舔舐着,总算是没有让三人烧伤。

而浦躲在龙脖子扭转不到的死角处,在龙喷完火,龙嘴还张开的瞬间,把兜里的钥匙扔了进去。

“现在,你们有杀掉这条龙的动机了。”浦像是在看着一排正要被踩死的蚂蚁的小孩一样说道。

被龙火烧过的尸鬼尸体,在白色的水雾中慢慢地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身上的盔甲被烧得漆黑滚烫,头上的螺旋蕨则燃烧着微微的火焰。

……他说的,是真的……陆苇不情愿地看着这个事实。这些尸鬼,真的就是生前一直守护着变为龙的战友,死后又被被龙强大的灵魂扭曲而诞生的存在。龙的火焰能唤醒他们,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月放下巨剑,问道。

“为什么……?只是想看看,你们之中到底谁更努力啊?想要努力地守护这里守护约定的薇薇诺小姐,想要努力地完成超度众生的老和尚,想要努力地保护战友的尸鬼们,努力地想要保护魔王的叛徒……你们真的都超棒啊!但是我还是想选出你们之中最努力的那个!!”

浦高声地说道,

“果然,你们没有让我失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家伙……陆苇感到一阵恶心。

浦笑着,灵巧地翻过龙的尾巴,从龙身后的门跳出,

“互相残杀吧!我该去和巡哥哥还有冥子姐会合了!

哦对了……

……优胜者有大奖哦。

加油吧!”

门被狠狠合上。只剩下龙吼响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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